法官和听众们:
两年前我离婚时失去了蚌埠的住房,独自抚养两个孩子。 恰巧朋友姚诚在合肥琥珀山庄有一套空房, 与我大女儿读书的安徽农业大学仅隔一条马路, 我就在今年元月底带着小女儿安妮搬了过去。
我在住处周围先后察看了五所小学,发现只有琥珀小学(西区) 是一所小区配建的普通小学,招生困难, 每个班级只有二十多个学生,只要有电子学籍, 交纳一点赞助费即可转入。我办理了所有应该我办理的手续,安妮在 2月24日报到入学,25日开学上课。
不幸的是,三天后, 正在上学的张安妮在师生众目睽睽之下被四名不明身份的便衣男子带 走,然后可怜的女孩被单独拘禁至琥珀山庄派出所一个房间内, 由一名男子看守。安妮失去了人生自由,不能回家。
后来琥珀小学胡校长曾亲口告诉我和女儿,因为恐惧和担忧, 他曾经派三名老师跟踪带走安妮的人,但是被甩掉。
十岁女孩被带走,被单独拘禁期间,作为父亲的我没有被告知, 正在家中焦急地等待安妮回家的她姐姐也没有被告知。
直到当晚7点多钟,我才见到安妮, 当时蚌埠国保支队副支队长陈江对我们说:“你们现在可以回家了。 ”
我和女儿以为获得了自由, 但在下楼时却遭到合肥国保等人的暴力阻止, 安妮在楼梯口多次被强行拦住。
僵持到大约晚上八点多钟,令我锥心刺骨的一幕出现了, 一名相貌凶恶、身材高大的便衣,突然抓住安妮的胳膊, 把她强行拉走了。我目瞪口呆,简直难以置信这样肆无忌惮的暴行, 而且是当做一个父亲的面,对一个十岁的女童。那一刻, 我的呼吸都停止了,全身也僵住了。
受到如此强烈的刺激,我的内心狂怒不已,心底暗暗发誓, 绝不能放过这名便衣,无论花多长时间,无论付多大代价, 我也要找到这个便衣,并把他送上法庭, 就像犹太人追查纳粹分子那样。
连我当时都受到强烈刺激,何况我的女儿安妮只有十岁, 从那以后她的精神状态就不太正常了,对陌生人充满恐惧和仇恨。
在安妮被迫失学一个多月以后,4月7日,出乎我的意料, 一批有正义感的律师和网友来到蚌埠,送我们父女回合肥, 大家试图让安妮返回校园。
在合肥期间,我主要是向各地来看望安妮的人们表示感谢, 与我的法律代理人讨论采取合适的法律行动。起诉书指控我策划、 组织实施一系列行动完全不符合事实,那些都是网友们出于义愤、 即兴发起的,根本谈不上我策划、组织实施,我不仅事前不知道, 事后知道也是明确表示反对的。因为我这一生受到的打击太多, 害怕过激行动给那些非法拘禁安妮的人找到打压大家的借口, 我也担心会使安妮返校的愿望成为泡影,所以一直主张温和、守法。 我有大量的证人可以证明,只要法庭给予充分的时间。
我一生致力于思考中国命运,为此蒙受了许多不白之冤, 我都能够承受。但当我老了,我的十岁女儿也遭受到株连时, 我不能再忍气吞声。
大家也许记得,因为父亲习仲勋遭迫害,少年习近平也曾被株连, 受到过伤害。如今文革已过去三十七年了, 仍然有一些人坚持文革思维模式,思考非法拘禁女童。 在到合肥看望安妮的网友中,阜阳李卉、安庆王士祥、 合肥丁美势的孩子年幼时都被绑架过, 他们的孩子都留下了一生难以愈合的精神创伤。
就在今年,一个科索沃14岁女童非法在法国上学, 被警察带走遣送回国。警方此举激怒了法国民众, 最后法国总统奥朗德不得不亲自道歉, 并且欢迎女孩回法国继续学业。
合肥并不是独立王国,我和女儿于合肥居住, 女儿在合肥找到一所愿意接收她的学校读书,完全合法, 可是安妮却被抓走,被单独拘禁,被逐出合肥琥珀小学(西区)。 直到现在我们不仅没有得到任何道歉, 我反而因为控诉这些行为而被抓起来,并受到审判。 我实在无法理解,这么多司法机构,为什么不去调查真相, 反而要加害于无辜。
这个案子的重大意义在于,是支持文革式株连亲属的政策延续下去, 还是反对文革式株连行为。我坚持要为女儿讨公道, 就是为了能够让这类案件受到人们的重视,从而尽快戒除这种恶习。 这些年,法律保护未成年人权益方面已经有了一些进步, 为什么到了类似我女儿的案子头上,司法机构就可以回避了呢?
几个月来,我到狱中感到特别难过的是,前海军中校姚诚(谭春生) ,上海作家李化平因为帮助安妮也被关押。他们古道热肠, 长期献身于人道事业。作为父亲,他们不仅爱自己的孩子, 也爱天下的孩子,他们是这个时代罕见的义人。在危难时期, 他们守住了人类良知的最后底线!尤其在这个冷漠、冷略的社会里。 当你有一天像小悦悦那样意外地遭遇车祸,18个路人见死不救, 冷漠的走过的时候,你才会明白人性基本的仁慈与怜悯, 良心与正义感是多么重要。
而今年四月,全国数百位网友不约而同,先后去合肥看望、 支持安妮返回琥珀小学,就是一次呼唤爱心、呼吁良知、 呼求正义的公民行动。他们仅仅想表达这样一个愿望: 全中国的孩子,全人类的孩子都应该得到爱护,都不能被绑架, 被非法拘禁。
美国有个小偷,有天他偷了一辆车, 可是当小偷发现车里还有一个熟睡的孩子时吓得要死, 反倒把车子开回到失主那里。
而合肥市公安局国保支队长缪守宝今年二月毫无法律依据地要把我从 合肥的住处撵回蚌埠, 中途他突然发现我有个十岁的女儿在合肥上学,他干了什么呢? 不是放弃对我的非法驱逐行动,而是一不做, 二不休干脆把我的孩子也绑架、也拘禁, 并使用威胁手段迫使琥珀小学中断我女儿的学业, 把我们强行逐回蚌埠。
二者对比,那个美国小偷的良知未泯;而缪守宝最为一名警官, 则像强盗一样冷略。
一个社会的文明水平,不是建立在自欺欺人的宣传上, 而是取决于人们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面临问题时, 是否根据良心良知,做出正义的抉择。 所以我期待着各位做出正确的,经得住历史考验的判断。
2013年12月18日